盡管葉燮在寶應清廉自守、政績斐然,得到人民的愛戴,卻也不免要得罪一些人。先是葉燮的前任知縣孫蕙(字樹百,山東淄川人,順治十八年(1661)進士,康熙八年至十四年寶應知縣),孫蕙因禮聘同鄉蒲松齡為幕賓得風雅之名,蒲松齡因不滿其工于權術、貪婪無厭,不到一年即辭他而去。葉燮晉京謁選時,已升任戶部給事中的孫蕙將心腹祥(見上二篇)相托。葉燮平反射陽湖冤案并作成《湖天霜》一詩記述,還將祥驅逐,孫蕙知道后對葉燮種下刻骨仇恨,務求置之于死地,以杜草菅人命之糾彈。
接著葉燮同榜進士江西李振裕(其父在明末任光祿寺少卿,降清后任兵部侍郎)在吳三桂舉兵攻略江西時,以其父曾流寓寶應與邑中李姓相契,遂舉家東遷,抵寶應之日,向葉燮索馬夫一百名,葉燮以額例為辭,李振裕卻逕命驛站夫頭,如數派往其家。是日,適總河都御史巡河至寶應,需差役卻無人承應,葉燮詢問驛差,回答說往李翰林家供役了。葉燮責備夫頭,引起李振裕惱,派健仆二三十人,持刀挾矢,震噪公堂,鎖去衙役五人至其家,鞭打幾死,葉燮前去理論,李非但不認錯,反而惡語相向,并忌恨在心。后來,李升至戶部尚書。
還有江都張問達,聽信捕風捉影之辭,昂然向葉燮勒饋千金,遭到拒絕,竟鼓動淮揚間的邑紳大戶共同尋找葉燮的毛病,一時流言四起。加上過往寶應的各級官吏都未能從葉燮那里索要到財物,對葉燮也多有指責。 于是,縉紳大戶訌于下,藩司河道責于上,往來官員怨于朝,葉燮以一區區縣令,自然擋不住這三股合流的暗潮,何況其中又有兩位聲勢煊赫的京官,終不免以“該官庸懦成性,河漕繹站,百事廢弛”的空洞罪名罷官而去。 罷官之后去向何處,葉燮在給侄子舒崇的信中說:“無論夢斷春明,即家居之念,亦復不作。”即分湖是不回去了,那么,能去的,看來也只有曾經隱居過二十多年的橫山了。
葉燮離開時,兩袖清風窮得連趕路的盤纏也沒有。好在公道自在人心,寶應的父老鄉親獲悉之后,湊錢為葉燮置備行裝,買船送葉燮離開,送了一程又一程、讓葉燮非常的感動,揮筆寫下《贈行碑》一詩。多年后重至寶應時仍有“贏得長天秋水碧,柳堤回首馬頻嘶”的欣慰。罷官之后的葉燮,深知以自己的個性無法在當時的官場立足,因而絕意仕進,在離開寶應回橫山前給侄子舒崇的信中說:“既已在世外,宦游永斷”,萌發出放浪山川之志,在同一封信中說“瓢笠之念已居六七”。 葉燮回到橫山安頓好家眷之后,帶上簡易的行李,開始了名山大川之行。葉燮的此番游歷,不同于一般的游山玩水,既為了消遣胸中的郁悶,領略山川風情,也由于生活的貧困,可以通過知交的朋友,略略得到一些經濟的資助,同時增加生活歷練,豐富人生體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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