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注釋】

①此詩作于上元二年（761），共兩首，這是第一首。詩人自上一年春定居浣花溪畔，經(jīng)營草堂，至今已粗具規(guī)模。水檻，指水亭之檻，可以憑檻眺望，舒暢身心。
②去郭：遠離城郭。軒楹：指草堂的建筑物。軒，長廊；楹，柱子。敞，開朗。
③無村句：因附近無村莊遮蔽，故可遠望。賒：長，遠。
④澄江句：澄清的江水高與岸平，因而很少能看到江岸。
⑤城中兩句：將“城中十萬戶”與“此地兩三家”對照，見得此地非常清幽。城中，指成都。

【譯文】

　　草堂遠離城郭，軒楹寬敞，極目遠眺，沒有村莊阻隔，視野開闊。江水清澈，江水上漲，幾與江岸齊平，因而幾乎看不到江岸，草堂四周，樹木蔥蘢，在春日的黃昏里 ，盛開著似錦的繁花。蒙蒙細雨中，魚兒歡躍，時不時跳出水面，微微風(fēng)中，燕子斜飛。城中有十萬戶人家，而此地只有兩三戶人家。

【賞析】

　　首聯(lián)先寫草堂的環(huán)境：這兒離城郭很遠，庭園開闊寬敞，旁無村落，因而詩人能夠極目遠眺。中間四句緊接著寫眺望到的景色。“澄江平少岸”，詩人憑檻遠望，碧澄清澈的江水，浩浩蕩蕩，似乎和江岸齊平了。這是寫遠景；“幽樹晚多花”則寫近景，草堂四周郁郁蔥蔥的樹木，在春日的黃昏里，盛開著姹紫嫣紅的花朵，散發(fā)出迷人的清香。五、六兩句刻畫細膩，描寫極為生動：“細雨魚兒出，微風(fēng)燕子斜。”你看，魚兒在毛毛細雨中搖曳著身軀，噴吐著水泡兒，歡欣地游到水面來了。燕子呢，輕柔的軀體，在微風(fēng)的吹拂下，傾斜著掠過水蒙蒙的天空……這是歷來為人傳誦的名句。詩人遣詞用意精微至此，為人嘆服。“出”寫出了魚的歡欣，極其自然；“斜”寫出了燕子的輕盈，逼肖生動。詩人細致地描繪了微風(fēng)細雨中魚和燕子的動態(tài)，其意在托物寄興。從這二句詩中，我們不是可以感到詩人熱愛春天的喜悅心情嗎？這就是所謂“緣情體物”之工。 尾聯(lián)呼應(yīng)起首兩句。以“城中十萬戶”與“此地兩三家”對比，更顯得這兒非常閑適幽靜。
　　此詩寫傍晚時分所見到的微風(fēng)細雨中的景象，表現(xiàn)了環(huán)境的清幽美好和詩人閑適寧靜的心情及其對大自然的熱愛。“細雨魚兒出，微風(fēng)燕子斜”是歷來為人傳誦的名句。葉夢得《石林詩話》云：“詩語忌過巧。然緣情體物，自有天然之妙，如老杜‘細雨魚兒出，微風(fēng)燕子斜’，此十字，殆無一字虛設(shè)。細雨著水面為漚，魚常上浮而淰。若大雨，則伏而不出矣。燕體輕弱，風(fēng)猛則不勝 ，惟微風(fēng)乃受以為勢 ，故又有‘輕燕受風(fēng)斜’之句 。”正因為雨細，魚兒才歡騰地游到上面。正因為風(fēng)微，燕子才輕盈地掠過天空；足見詩人遣詞用意精微。“出”寫出了魚的歡欣，極其自然；“斜”寫出了燕子的輕盈，逼肖生動。
　　全詩八句都是對仗 ，而且描寫中，遠近交錯，精細自然，“自有天然工巧而不見其刻劃之痕 ”。它句句寫景，句句有“遣心”之意。杜甫定居草堂后，經(jīng)過他的一番經(jīng)營，草堂園畝擴展了，樹木栽多了。水亭旁，還添了專供垂釣、眺望的水檻。詩人經(jīng)過了長期顛沛流離的生活以后 ，得到了安身的處所，面對著綺麗的風(fēng)光，情不自禁地寫下了一些歌詠自然景物的小詩。此詩描繪的是草堂環(huán)境，然而字里行間含蘊的，卻是詩人優(yōu)游閑適的心情和對大自然春天的熱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