鄭幼卿
鄭幼卿你不是一個人在戰斗。
鄭幼卿是福建省廈門市衛生局衛生監督所的執法監督員。2010年,被委任負責調查廈門國泰婦產醫院。2011年7月,該醫院被吊銷執業許可證;9月份,該醫院通過行政復議“起死回生”。12月份,鄭幼卿把自己掌握的事實在媒體上實名揭露。
“小時候,父母親教導我們,做人要正直,長大了以后,我們才發現,良心、道德和正義在權力和利益前是多么地蒼白無力,我們一直在關注這事件的進展,并真心在祈禱正義最終能戰勝邪惡,你不是一個人在戰斗,全廈門乃至全國的衛生監督員都在支持你。”
這是鄭幼卿12月10日收到的一條短信,發自她的一位同行。這樣的短信、電話,這些天鄭幼卿已經接了不少。每次翻出短信來看,她都能感覺到一股溫暖。
12月5日,本報刊發《束手無策的執法監督員》等一組報道,披露了福建廈門市衛生監督所監督員鄭幼卿與廈門國泰婦產醫院(以下簡稱國泰醫院)博弈的無奈與堅持。報道刊發后,引起了強烈的社會反響。支持鄭幼卿、向廈門官方要說法的聲音此起彼伏。而截至記者發稿時,廈門官方尚未對報道作出正式回應,相關領導也拒絕接受記者采訪。
無數的聲援和支持來自網絡。12月5日以來,“鄭幼卿是廈門的英雄”、“選鄭幼卿做感動廈門人物”之類的呼聲在各大門戶網站新聞留言欄、論壇、微博上,比比皆是。
在門戶網站《束手無策的執法監督員》一組報道的評論參與數均有數萬,記者粗略統計一下,其中98%以上均明確支持鄭幼卿,要求廈門官方徹底查清此案。
廈門某民主黨派的負責人在自己的博客上,接連幾天更新博客,寫下了《聲援鄭幼卿》、《支持鄭幼卿就是支持道義》等一篇篇支持鄭幼卿的短文。
在《支持鄭幼卿就是支持道義》一文中,他說:“現在,農工黨員鄭幼卿‘孤軍奮戰’,與后臺硬、背景復雜的廈門國泰民營婦產醫院角力了一年多,終將黑幕揭開。市政府‘有關部門’的某些領導不知與該院何種特殊關系,竟以種種借口威脅她,揚言要吊銷她的執法證并處理她。”
他的話從側面驗證了自12月5日以來,鄭幼卿不時聽到的關于要處理自己的傳言。但鄭幼卿告訴記者,自己還是會堅持查下去,堅持反映問題。
在廈門當地的網絡社區“小魚社區”,支持鄭幼卿、質疑官方做法的聲音更為集中。在小魚社區最熱門的“鷺島民生”版塊,截至記者發稿時,已有約50篇主題直接與此次報道相關的帖子,其中點擊量最多的為1.5萬多次,回復數逾千條,其中絕大多數為“向鄭幼卿致敬”之類的支持和“關掉國泰”的呼聲。12月10日,還有網友發帖問“廈門‘國泰婦科’案怎么沒有后續了?”
在微博上,對國泰醫院案的關注度也持續高漲。12月11日,記者在微博上搜索“鄭幼卿”,結果有638條原創微博;搜索“國泰醫院”,結果有1500余條原創微博。記者進行核對之后,發現其中絕大多數均與鄭幼卿嚴查國泰醫院的報道相關。在騰訊微博上,這兩個數字分別為129條和674條。
在網絡上一下子成為“紅人”的鄭幼卿,也成為各媒體爭相采訪的對象。12月6日,本報報道鄭幼卿與國泰醫院事件的第二天,中央電視臺新聞頻道播放了關于國泰醫院行醫內幕的長時報道,鄭幼卿的面孔通過電視,為更多老百姓熟知。“雖然這樣我也知道越來越危險,但我還是想好了,我不會退縮。”對于不斷在媒體上拋頭露面,鄭幼卿越來越坦然。
各媒體上刊登的專業新聞評論,也讓鄭幼卿覺得更有勇氣面對接下來可能碰到的艱難。12月6日,多家報紙刊登關于本報報道的評論。其中,新京報發表社論《依法處罰違規醫院才是最好的維穩》,文章認為,對違法行為進行查處,反被認為將帶來社會不安定,如此“維穩”,反會帶來法治和社會的不穩定。最好的“維穩”,就是依法對違規醫院進行處罰。
另一家媒體刊登的評論《公眾需要更多“鄭幼卿”大戰權力風車》則認為,現實生活中之所以腐敗亂象頻生,就是因為精于耍滑變通的官員太多,而執著于法律尊嚴與崗位責任的“幼稚者”太少。身為執法者,面對證據確鑿的違法行為,面對白紙黑字的明文法律,卻束手無策不能依法處罰,這絕不只是執法者的悲哀,而是所有人的悲哀;反過來,一個堅持“法律第一、領導第二”的執法者,則是所有人的幸運,雖然這原本應該是現代法治社會中的執法常態。
與在各種媒介上進行熱烈的討論相反,許多國泰醫院的受害者在接受記者采訪時卻表示,自己并不知
道國泰醫院被曝光,也不知道國泰醫院曾被吊銷過執業許可證。12月10日,記者隨機致電12名曾去國泰醫院就醫而被“開發”了逾萬元的女士,其中,僅有1人表示聽家里人說“自己當時去看病的醫院被曝光了”,其余11人中,有7人的手機顯示“無法接通”或者“空號”,剩下的均表示對報道一無所知。而且,12人中,僅有兩人表示自己愿意向國泰索求賠償。
對此,鄭幼卿分析,到國泰醫院去看病的病人絕大多數是外來務工人員,流動性很大,所以很多人事后無法取得聯系。而且,他們獲得信息的渠道很少,工作量巨大,無從得知與自己息息相關的信息,很多時候便輕信廣告。而一旦涉及維權,他們又不能“擰成一股繩”,不愿意給自己惹事,“這也給衛生監督人員替他們維權帶來了很多麻煩”。
而對于此次報道中揭露的問題,廈門市官方至今仍保持沉默。12月7日,記者提出要采訪廈門市法制局副局長孫發明,他告訴記者:“我現在正在開會,不太方便。”之后,他又表示:“你要采訪的話,你要通過市委宣傳部,我們有規定。”
而當記者聯系上廈門市聯系法制局的市政府辦公廳副主任林粟如時,她表示:“我沒有這個權力,我沒有得到市長的批準,我不能隨便說。”
當天,福建省衛生廳新聞發言人林世才向記者證實,衛生廳派了兩個人到廈門了解情況,但不是“調查”。“這件事情從法律上來說,主要是廈門屬地處理。”林世才說。
國泰醫院負責人張超英則告訴記者:“我們會有律師函直接告知你們單位。現在具體詳細的情況我不方便接受采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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