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松嶺驚魂
他心存僥幸做了虧心事,結果卻招來了不盡的麻煩,甚至災禍……
1. 不測之禍
這天晚上,一輛“龍馬”牌小貨車行走在青松嶺的盤山公路上。
駕駛室里坐的是孟家兄妹,哥哥叫孟銅鎖,妹妹叫孟秀英,都是開車的好手。兄妹倆送完貨,正往家里趕。孟秀英見山路彎彎繞繞的,便對開車的孟銅鎖說:“哥,路不好走,留點神……”
哪知話音未落,路邊樹后突然跳出個系著紅頭巾的女人。孟銅鎖根本來不及作出反應,那女人已被車子撞得翻了一個滾,卷入了車輪下……
這突如其來的事故把兄妹倆都驚呆了,車子又走了數丈遠才停下來。孟秀英猛地打開車門,就要跳下車去救人,不想卻被孟銅鎖一把抓住,說:“妹,你別動!”他心慌慌地把頭伸出車外,向車后望了又望,只見公路上模模糊糊橫躺著一個人,早已一動不動了,而路邊不遠處有一戶人家正亮著燈,便猛地踩下油門,車子箭一般飆了出去。
孟秀英吃驚地喊道:“哥,快停車,不能逃的!”
“那人肯定沒氣了,趁沒人看見……咱們逃!”孟銅鎖喘著氣,把小貨車開得像一頭發瘋的野牛,在山路上狂奔起來。
半夜時分,他們回到了古柳鎮的家。孟銅鎖一進門,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,上氣不接下氣地喘息著,頭上冷汗直冒。孟秀英兩眼冒著火,對孟銅鎖說:“哥,你怎么可以這樣?”
孟銅鎖的媳婦張飛嬌剛給他們開了門,一見這陣勢,便知出了事。她三兩句話便問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,也給嚇懵了,說:“這可如何是好,查出來,銅鎖得坐牢;賠出去,只怕要賠得傾家蕩產……”但她是走一步能出三個主意的人,眨巴眼睛想了一陣子,手朝腿上猛一拍,說:“銅鎖,還是逃了的好!黑咕隆咚的,多半能避過去。這陣子你給我老老實實在家呆著,哪也不要去……”
老天好像也在幫忙,一連數日都下著雨。孟銅鎖把自己關在房子里,蒙著頭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。孟秀英屋里院子里走進來走出去,自己也不知道要干什么,心里亂糟糟的。
這天終于放了晴,鎮上一個開瓷器店的老板找上門,要租孟銅鎖的車去景德鎮運批瓷器回來。張飛嬌連忙賠著笑臉說,銅鎖這幾天身體不舒服,不能出車。
瓷器店老板說:“那秀英也能去呀。”張飛嬌皺了皺眉,說:“路太遠,她一個人不方便。”
不想這時孟秀英卻從屋里出來,說:“讓我去吧。我能行!”
張飛嬌只好同意了。她知道去景德鎮得路過青松嶺,便叮囑說:“走路彎彎,一世平安。妹子,繞過青松嶺走,啊?”臨走她又給了孟秀英3000元錢,讓她捎一批便宜的墻面磚回來,把家里剛蓋的樓房裝修一下。
孟秀英開車離開古柳鎮,沒理嫂子臨走說的話,直接就上了青松嶺。這些天來,她一閉眼跟前就晃動著那個披紅頭巾的女人,不去看看,她一輩子良心都要受折磨。
車子很快進了出事的那段山路,孟秀英把車慢下來,看見路邊小屋旁的松樹下有一個新墳,一個男人正坐在墳頭悲傷地哭泣。
孟秀英把車子停下,從車上下來。這個男人二十七八歲的樣子,根本不理會站在旁邊的孟秀英,完全打開了感情的閘門,任由自己放聲痛哭。秀英從來沒有見一位男人如此悲傷過,這男人哭一聲,她的心就給揪一下……
直到年輕男人的哭聲漸漸停下來,孟秀英這才走上前,囁嚅著說:“這位大哥,我想討口水喝……”
這個男人把手朝屋子一擺,說:“屋里有礦泉水,你自己去拿。”
孟秀英走進屋里,見門邊有個木柜臺,擺著煙、方便面和礦泉水之類的東西,原來這男子開著一個小店。秀英拿了瓶礦泉水,拿出嫂子給她買瓷磚的3000元錢,放在柜臺上,壓好,走出來對男子說:“大哥,錢放在柜臺上了。”
男人走進門,見柜臺上放著一疊百元大鈔,猛地一怔,忙拿了錢追出來,但孟秀英早已發動了車子,她朝男子揮了揮手,開著車走了。
2. 不速之客
孟秀英回家沒幾天,有個年輕男人來到古柳鎮孟銅鎖家。張飛嬌正在院子里晾衣服,她打量著陌生來客,一下就想起孟銅鎖開車肇禍的事,心里直發怵,強作鎮靜地問那男人找銅鎖干啥,男人靠著院門四處打量一番,漫不經心地說:“你別問我找他干啥,我要見到孟銅鎖才能說。”張飛嬌說:“我男人出長途了,得好些日子才回來。”
這男人沒吱聲,轉身走出了院子,張飛嬌看著他走進鎮上的“新龍門客棧”。
傍晚,孟家兄妹開著車回來,剛踏進家門,張飛嬌就慌忙把門關上,說:“壞了,可能那個死女人的丈夫找上門了!”
孟銅鎖一下癱坐在沙發上,呆了半晌,這才抬頭埋怨孟秀英說:“那天你偏要走青松嶺,還把錢給了他,你這不是不打自招嗎?瞧,別人一查車號,就找上門來了。”
孟秀英被哥哥訓著,心里怪不舒服的。
這時,有人“嗒嗒嗒”地敲響了門。
孟秀英把門打開,來的果然是在青松嶺上的那個男人,他瞟了一眼孟秀英,不聲不響走進屋里,自己找了把凳子坐下來,說:“我叫王子民,和妻子住在青松嶺……”
屋里的空氣頓時緊張起來。
孟銅鎖緊張地說:“兄弟,你報……報案了?那天晚上,是你女人自己從路邊跑出來撞上我的車……”
王子民說:“我還沒報案。不管咋說,是你撞死了我媳婦……”
張飛嬌連忙給王子民端上一杯茶,賠著一臉的笑容,說:“兄弟,人死不可復生,這事我們銅鎖也不是故意的,這些天來我們一直在為這事難過。這事兒說出去對誰都不好,咱們私了,私了……”
王子民瞅瞅張飛嬌,知道她是這家里拿定盤星的,便說:“你們拿出六萬塊錢,這事就算了……”
張飛嬌一聽,擤了兩把鼻涕就哭了起來,邊哭邊說:“兄弟啊,我家去年才蓋的房,現在還欠著三四萬的債啊……”
王子民瞅瞅張飛嬌,狠狠心,說:“我媳婦才二十六歲,一個億你們也賠不了她。六萬塊我沒多要。明天你們把錢給我,以后這事就當沒發生過。”他說完,站起身就走了。
張飛嬌眨巴幾下眼睛,想,這個王子民看來不難對付,花錢消災吧。她又賠著笑臉對孟秀英說:“妹子,你看家里只有五萬塊錢存款,要不你去客棧向他求個情?還到五萬,行不?”
孟秀英說:“嫂子,你咋不叫我哥去?”
張飛嬌搖搖頭,說:“你哥這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,他去不光還不了價,說不定還會吵架。你去,他‘不看僧面看佛面’,準成!”
秀英又猶豫一陣子,想了想還是答應了嫂子。
“新龍門客棧”是鎮上有名的混混黑蛋開的一家小旅店。這黑蛋一慣干壞事,老大不小的還打著光棍。你還別說,雖說鎮上沒一個女孩子瞧得上他,這家伙眼界卻也不低,只對孟秀英情有獨鐘,說這輩子一定得娶孟秀英做老婆。
這時,黑蛋正叼著一根煙站在客棧門口,看見孟秀英遠遠走過來,眼都直了。等孟秀英走近了,他嘿嘿笑著說:“秀英,稀客呀!”
孟秀英瞅了眼黑蛋的一臉橫肉,問:“黑蛋,我家有個客人住你這,他叫王子民,住哪個房間?”
黑蛋聽孟秀英肯跟他說話,高興了,忙將王子民的房間告訴了她,又問王子民是她家什么客人。
“是外地一個貨主。”秀英支吾一聲,低頭往客棧里面走。
黑蛋卻一把攔住她,說:“秀英,咱倆的事兒,你看看啥時定呀?我黑蛋你也曉得的,跟我過日子,虧不了你!”
孟秀英瞪起眼,生氣地說:“你在胡扯什么?讓開!”
黑蛋最愛看的就是孟秀英杏眼圓睜的樣子,越看覺得孟秀英越俊,竟一把朝孟秀英的胸脯摸去,孟秀英一讓,反手給了黑蛋一個耳刮子。黑蛋摸摸自己被打紅的臉,反倒樂滋滋地笑了,說:“孟秀英,你等著瞧,這輩子老子娶定了你!”
張飛嬌和孟銅鎖焦急地在家等著孟秀英,等了好久才見孟秀英紅著臉從客棧回來,忙問:“王子民答應了嗎?”
孟秀英點點頭,沒說話。
張飛嬌拿出藏著的五萬元存折,看了又看,摸了又摸,想到這折子明天就是別人的了,心里像是刀子在剜,她一咬牙,又冒出一個主意,說:“秀英,我們攢這點錢多不易呀,要不你再找王子民說說看,我們賠四萬?”
這一回,孟秀英說啥也不去了。
張飛嬌挺生氣,說:“秀英,如果不是你,咱家一分錢也不會賠!你七八歲就死了爹媽,你哥把你拉扯大容易嗎?現在你哥落了難,你能不幫你哥嗎?”
孟秀英聽嫂子這么說也生了氣,說:“我初中一畢業就學開車掙錢,一開就七八年,忙得連男朋友都沒談……”她觸動了心事,又想到剛才還被黑蛋輕薄,懶得再說,走進自己房間,“砰”地一下關了房門。
張飛嬌被孟秀英給說愣了,她想著小姑子說的一番話,突然又冒出一個絕妙的主意,忙跟孟銅鎖咬了一陣耳朵。
孟銅鎖一聽就皺起了眉頭,說:“怎么可以這樣?不行!”
張飛嬌把眼一瞪,說:“怎么不行?你就知道在外面闖禍,也不想想家里多難。你妹妹已經老大不小的,她要是出嫁你少了個幫手不說,這嫁妝得多少錢?如果我們再賠出這幾萬塊,這錢從哪兒來?”
張飛嬌這么一說,孟銅鎖馬上不吭聲了。
王子民正要關燈睡覺,不想張飛嬌又不期而至。
張飛嬌進來就是滿臉笑,說:“大兄弟,要說你媳婦突然就沒了,賠五萬塊一點也不多,為啥呢,媳婦是大活人呀,能生娃兒,還能陪丈夫說話兒,錢做得到嗎?做不到呀!”
王子民聽不懂張飛嬌想說啥,一臉詫異。
張飛嬌一屁股坐下,又套開了近乎:“兄弟,剛才我跟銅鎖商量,想把我們家秀英嫁給你。你看秀英又漂亮,心眼又好。往后,咱們兩家就是親戚……”
王子民怔了怔,苦苦一笑:“秀英她愿意?”
張飛嬌連忙告訴王子民,秀英還沒男朋友,二十大幾的姑娘了,心里正著急哩。她和銅鎖一說合,準能成!
張飛嬌察言觀色,繼續說:“明天,你和她見見面,好好談談,過些天挑個日子把事給辦了。你看我們兩家一人換一人,你也不吃虧……”
張飛嬌見王子民不吱聲,心想他定是一時沒轉過彎來,就起身打開房門要回家,卻見黑蛋正站在門外,她低了低頭,匆匆出了客棧,走了一會兒,聽得背后有腳步聲,回頭一瞧,黑蛋像個跟屁蟲跟在后面。
黑蛋沖張飛嬌笑笑,說:“嫂子,我跟你說過喜歡秀英,你沒忘記吧?”
張飛嬌眨巴一下眼睛,說,“你的話……我怎么會忘記呢?不過,秀英主意大,你最好自己再找秀英談談。”
黑蛋壞壞地一笑,掏出支煙叼在嘴上。張飛嬌趕緊往家走,邊走邊想:秀英嫁你?做夢!
張飛嬌一進屋趕緊關了大門,往孟秀英房里瞅瞅,見已關了燈,便走進自己房間又跟孟銅鎖商量去了。
這邊孟秀英并沒睡著,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,滿是心事。忽然,有人在外面敲她房間的窗戶,她驚得急忙坐起來,緊張地問:“誰?”
窗外人流里流氣地說:“老子!”
孟秀英一聽又是黑蛋,生氣地說:“你敲我窗戶干什么?”
“我有一句話,你一定愛聽!”
“什么話明天再說!”孟秀英把被子往頭上一扯,蒙著頭又躺下,但黑蛋仍不死心,仍“嗒嗒”地敲著窗戶,孟秀英氣極了,從被子里伸出頭罵道:“黑蛋,這世界天天在死人,怎么就不死你?”
黑蛋冷笑著說:“那就叫你哥開車把我撞死吧!再撞死一個又怕什么?撞死了就逃……”
孟秀英大吃一驚,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,披了件外套,打開窗戶,問:“黑蛋你在說什么?”
黑蛋說:“老子打開天窗說亮話,我只要去報案,你哥鐵定坐牢,你也脫不了干系。不過,只要你嫁給老子……”
孟秀英呆了半晌,一咬牙,說:“你休想!”
“你真想把自己賠給王子民?”
孟秀英一愣,不懂黑蛋的話什么意思。
“嘿,你哥嫂早把你賣了,你還幫著他們數錢。剛才,你嫂子又去跟王子民商量,把你賠給他做媳婦……”
孟秀英仔細一想,這事兒自己那個愛錢如命的嫂子沒準真做得出,哥哥又是個啥事都聽老婆的,但她不能在黑蛋面前服這個軟,就說:“我就算做王子民的媳婦,也跟你黑蛋沒關系!”
黑蛋氣得牙齒咬得格格響:“好,算你有種。老子也不是軟蛋!”
孟秀英“砰”地關上窗戶,隨后,她悄悄拉開房門,躡手躡腳走到哥嫂房前,聽見他們還在嘀咕:“……明早,你給秀英說說,她年紀不小了,這終身大事……”
孟秀英氣呼呼回到自己房中,氣得直掉淚。
半夜時分,一直沒睡著的孟秀英又聽到大門外響起輕輕的腳步聲,她忙下床,拉開一條窗簾縫,看見黑蛋扛著一個沉甸甸的麻袋走進院子,把麻袋扔進小貨車的車廂里,隨后,黑蛋敲著家里的大門,低聲喊道:“銅鎖!開門……”
孟銅鎖打開門,黑蛋說,他剛偷了一只大綿羊,想趁天沒亮讓銅鎖幫著送到縣城屠宰場去。孟銅鎖知道黑蛋不干好事,不想接,又不敢惹他,正在猶豫時,黑蛋說:“你開車撞死了人都不怕,送只羊倒怕了?”孟銅鎖一聽,頭上冒起了冷汗,只好答應了!
孟秀英在房間把他們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,她想起黑蛋剛才說自己不是軟蛋的話,就多了個心眼,偷偷從房間出來鉆進了貨車車廂,想,如果黑蛋真是偷的綿羊,就在半路上把羊扔到車外,不讓哥背幫著銷贓的罪名。她拎拎麻袋,好沉,一摸,摸到個西瓜似的東西,不像是羊頭,連忙解開捆著麻袋口的繩子,里面露出個人頭,月光下,那人頭臉上全是血。孟秀英驚得“呀”的一聲,跌坐在車廂,半晌動彈不得。
這時,孟銅鎖已把車開到鎮子外的一條河邊,黑蛋大叫停車。車一停,黑蛋就從駕駛室里跳下來,對孟銅鎖說:“下來,你把麻袋扔到河里去。”
孟銅鎖說:“你不是說把羊送到縣城屠宰場嗎?”
黑蛋“哼”了一聲,說:“你把麻袋打開瞧瞧吧,那是一只給你惹麻煩的羊!”
兩人剛走到車廂邊,孟秀英突然從車廂里站起來,大聲吼道:“黑蛋,你殺了人!”
黑蛋突然見了孟秀英,先是一慌,隨后又鎮定下來,說:“哼,這小子真是活膩了,敢來我們古柳鎮敲詐!以為咱古柳鎮沒人哩。”接著他又轉過臉,盯著孟銅鎖說:“我幫你解決了這個大麻煩,你把他沉到河里去,總可以吧?這樣,你在外開車犯的命案就沒事了。既不用賠錢,更不用把你妹妹給賠上!”
原來黑蛋殺了王子民!孟銅鎖嚇得背脊發涼,兩條腿直打哆嗦,他撞死那個可憐的女人已經良心不安了,再把她丈夫沉入河里,這種喪盡天良的事,他怎么做得出來!
黑蛋沒理他,從河岸搬了幾塊石頭到車廂,自己又上了車廂把石頭往麻袋里塞……
原來,他被孟秀英責罵一番后,心里很惱火,發誓要把孟秀英弄到手。他想到孟秀英她哥嫂現在一心想讓孟秀英嫁給王子民,這王子民是只攔路虎,而王子民孤身一人住在青松嶺,就是死了誰也不會想到他會死在古柳鎮,再說,孟銅鎖開車撞死人的把柄已經攥在自己手里,如果自己干掉王子民,再逼孟銅鎖把王子民扔到河里,孟銅鎖就跟自己死死綁在一起了,那時再提把孟秀英娶來當老婆,他孟銅鎖還敢說半個不字?她孟秀英哪怕只是為她哥哥著想,也得乖乖地嫁給自己……這樣一想,他一回客棧就偷偷溜進王子民的房間,幾板凳砸下去,王子民就不能動彈了……
再說車上的孟秀英,她剛才摸了把王子民的鼻孔,還有氣,見黑蛋還在往麻袋里裝石頭,知道這是要把王子民沉到河里去,就扯開嗓子大喊:“快來人呀,黑蛋殺人啦——”
孟秀英的尖嗓子在黑夜分外響亮,黑蛋身子一顫,這事兒要是暴露了,自己也活不成。他氣急敗壞,猛一下將孟秀英推下車廂,跟著跳下來,跨在孟秀英身上,雙手死死卡住孟秀英的脖子,惡狠狠地說:“我叫你喊,叫你喊……”
一旁的孟銅鎖給嚇傻了,急忙來扯黑蛋的手,哀求黑蛋說:“黑蛋我求你了,撒手,快撒手啊!”
黑蛋胳膊一掄,將孟銅鎖甩到邊上,繼續死命卡孟秀英的脖子。
孟秀英兩只手拼命地撓黑蛋,兩條腿也在拼命地撲騰,但她哪里是狂性大發的黑蛋的對手,眼看就要死在黑蛋手里,孟銅鎖身上忽然涌出一股熱血,搬起地上一塊石頭,朝黑蛋身上狠狠砸去。
黑蛋一聲慘叫,身子一歪倒在地上,孟銅鎖飛起一腳,將他踢進了河里……
3. 棲身荒山
王子民被救活了。這段日子孟秀英日夜守在病房看護他,孟銅鎖和張飛嬌每天也好幾次來看望。出院這天,張飛嬌拿出五萬塊錢放到王子民手上,說:“兄弟,這五萬塊錢你點個數兒,從此,咱們井水不犯河水。”
王子民接過錢,捏了捏,又退給張飛嬌,說:“我不要你們的錢。”
張飛嬌一愣:“難道你真要我們賠你個媳婦啊?”
王子民看一眼孟秀英,臉一紅,說:“媳婦也不用賠。”他站起身,又拿出一疊錢遞到張飛嬌手上,說,“這三千塊是秀英那天給我的,我也不要。”話一說完,他既不告辭也不道謝,逃命般匆匆朝鎮上的車站奔去。
這事情真蹊蹺,孟秀英留不住王子民,只好和哥哥嫂子一起回了家。哪知道三個人回到家還沒坐定,家里的電話就響了起來。孟秀英拿起話筒,里面傳出一個惡狠狠的聲音:“我是黑蛋!”
黑蛋那晚被孟銅鎖一腳踢到河里后,偷偷爬上岸,連夜逃出了古柳鎮。孟銅鎖兄妹忙著搶救王子民,又怕牽出孟銅鎖的案子,就沒報案。孟秀英一回家就接到黑蛋的電話,惡心得想吐,便皺著眉頭把話筒遞給了張飛嬌。
張飛嬌一聽是黑蛋,想到黑蛋連人都敢殺,嚇得發抖,問道:“黑蛋兄弟,你這是在哪兒呀?”
“我在哪兒你不要管,我知道王子民今天出了院。你們沒報案,這很好,但你們也不能讓王子民去報案,得把王子民安撫好!你是個聰明人,可得給我想明白了!”
“我們咋安撫他呀?給他錢也不要……”
“那就把秀英賠給他,只要公安不抓我,我也不跟他爭了。”
“他也不要秀英……”
“完了,這小子看來鐵了心要去報案!你聽著,這案子可是銅鎖的車禍案惹出來的,我是為了幫你們才對他下的手。你們一定得讓孟秀英纏住王子民別放!這事兒只有她才擺得平,否則,我在外頭只要聽到風吹草動,就抱個炸藥包到你們家,到時你們家連只老鼠也休想活下來!”
張飛嬌被黑蛋嚇得放下電話就哭了起來,哭了一陣后,她一把拉住孟秀英,哀求道:“秀英,黑蛋這個混世魔王纏上咱們家了。現在只有你才能救我們家了!趁王子民沒走遠,你快去拉住他,別讓他報案。我看得出王子民喜歡你,你嫁給他我把五萬塊錢全送給你,把貨車再送給你也成!千萬別讓王子民報案,我們這一家子全靠你了呀!”
孟秀英見平時挺有主見的嫂子被嚇成這個樣子,又看看在一旁悶聲不響的哥哥,氣得一把將嫂子的手推開,說:“黑蛋那兩句話就把你嚇成這個樣子啊?”
張飛嬌繼續哭著說:“秀英你想想咱們這個家多不容易,你哥多不容易啊,你七八歲爹媽就沒了……”
這時電話又響了,又是黑蛋打來的,黑蛋估計倔強的孟秀英不會輕易就范,才又打過來,張飛嬌接了電話,黑蛋卻要孟秀英接,張飛嬌哆嗦著把話筒遞給孟秀英,孟秀英接過來,就聽黑蛋惡狠狠地說:“我黑蛋做事從來不計后果,殺一個人是殺,殺一家也是殺!如果王子民敢去報案,你們孟家連收尸的人都不會有……”
孟秀英氣得眼睛要噴血,“砰”地一聲掛了電話。
張飛嬌可憐巴巴地看著孟秀英,正要說話,孟秀英手一伸,說:“別說了。黑蛋不去坐牢,我們甭想過太平日子。哥,你快點開車送我去車站,我去找王子民……”
孟銅鎖開著那輛“龍馬”小貨車和孟秀英一起趕到車站時,車站早沒了王子民的影子,一打聽,得知王子民坐的是去青松嶺方向的車。
孟秀英看著心神不寧的哥哥,心疼地說:“哥,你別怕,要對付黑蛋,不想法子不行,你送我去青松嶺吧。”
貨車在暮色蒼茫中到了青松嶺,停在王子民那間破敗的小屋前。王子民正坐在他妻子的墳墓旁,見孟銅鎖他們來了,連忙站了起來。
孟銅鎖看了眼王子民妻子的墳,忙把目光收回來,說:“兄弟,那晚我昧著良心跑了,對不住你。賠錢你又不要,你看——”
王子民擺擺手,說:“那件事就當沒發生一樣,誰也別再提了。”
孟秀英說:“你一出院,黑蛋就打電話來,要我們做你的工作,讓你不要去公安局告發他,不然,就炸死我們全家。”
王子民苦笑一聲,說:“我也想過報案,可是——”
孟秀英打斷王子民的話,說:“不報案,黑蛋以為手里攥著把柄,我哥以后還有好日子過嗎?但現在我們不知道他藏在哪里,報了也沒用。”
孟銅鎖說:“黑蛋一抓,必然牽出我的案子來……”
孟秀英說:“哥,都什么時候了,你還想這個。”
王子民說:“只要把黑蛋抓住了,我保證大哥沒事。”
孟秀英說:“我倒是有個法子。黑蛋雖不在古柳鎮,但他在鎮上有同伙,隨時能知道消息。我想在青松嶺住一段時間,讓我哥嫂在鎮子放出風聲,說我和王子民結了婚,讓黑蛋以為沒有事,等他放心大膽地回到古柳鎮,我們再報案,讓警察來個甕中捉鱉。”
王子民說:“這法子好。我正要去省城打工,你住在這兒倒也方便,只是你一個姑娘家的,條件差不說,孤身一人也會害怕的啊。”
孟秀英“哈哈”一笑,說:“害怕?你問問我哥,有幾個男人的膽子能和我比?”
孟銅鎖也說:“秀英像個男孩子,從小就膽子大。”
王子民說:“那就這樣定了,秀英這段時間住在青松嶺,直到黑蛋回到古柳鎮讓警察抓住,我今晚就搭車到省城打工。”
孟秀英叮囑孟銅鎖看見黑蛋回來趕緊打電話告訴她,孟銅鎖滿口答應,開著小貨車回了古柳鎮。
王子民對孟秀英說了青松嶺的情況,在路邊攔住一輛過路車,到省城打工去了。
天黑了下來,孟秀英到王子民妻子墳頭叩了三個響頭,說:“嫂子,我和哥對不起你……”這才起身看了下周圍的情況,發現整個青松嶺只有這一幢房子,大門破得難以關住,據說是二十多年前看林人住的,里面一個房間是睡覺的地方,擺著一張床,一張舊桌子。她把油燈放在桌上,下意識地去關房門,卻見一扇破門板斜靠在房間的角落里,看來晚上是沒法關門了。她在床邊坐了一會兒,脫下鞋,和衣蜷縮在床上,因為太疲倦,不一會竟睡著了。
半夜時分,孟秀英被房里“吱吱”的響動驚醒了,她聽了一會兒,感覺到聲音在那扇破門板后面,就麻著膽子下了床,挪開那扇門板,發現一個女人正面朝墻角站著,孟秀英渾身一顫,問:“你是誰?”
這女人身子動了一下,又發出陣“吱吱”聲。
孟秀英嚇得大叫,奔出房間,跑出了大門。
月光照著青松嶺,照著蛇一樣蜿蜒的山間公路,空無一人,只有林子里傳來幾聲貓頭鷹的叫聲。孟秀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,大聲驚叫著,沿著公路一路狂奔,一直到跑不動了才停下來,她撫著自己蹦蹦亂跳的心,一心盼望這時能來一輛車,能帶上她逃出青松嶺,可深更半夜的,根本沒有車的蹤影。
過了很長時間,東方已現出魚肚白,孟秀英的情緒才漸漸安靜下來,她打小膽子大,從來不信世上有什么鬼神,這時她膽子又大起來,決定回去看個究竟。她走回小屋子,壯著膽走到房門前,借著清晨暗淡的光線一瞅,那個女人還立在墻角邊。
孟秀英驚惶地問:“你到底是……誰?人,還是鬼?”
那女人害羞似的“吱吱”叫著,微微晃著身子。
孟秀英一狠心,抓住女人的胳膊猛地一拽,這女人隨即躺倒在地上,褲腿里鉆出幾只“吱吱”叫的老鼠來。定睛一看,原來是一個扎得很像的稻草人。
孟秀英這才松了一口氣,想,一定是王子民想念媳婦,才扎了這個稻草人。
孟秀英嘆了一口氣,把稻草人立起來,重新將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。
4. 不做虧心事
黑蛋那晚被銅鎖砸斷了胳膊,在外面藏了些時日,胳膊才好利索。他通過鎮上幾個手下了解到孟秀英已經嫁給了王子民,公安局也沒調查他行兇殺人的事,終于松了一口氣,估計不會有事了,就打算回到古柳鎮。
黑蛋從租住的小屋出來,正往長途車站走,冤家路窄,竟然在大街上遇上了王子民。
王子民到省城后,很快在一家小機械廠找了個車工的活兒,這天正出來買備件,不想竟與黑蛋在街頭狹路相逢。黑蛋心想孟秀英已經擺平了王子民,便放心大膽地朝王子民傻傻一笑,算是打了招呼。
沒想到王子民一個箭步沖上來,朝著黑蛋劈面就是一拳,又把他當胸揪住,要帶他到派出所。
這一拳打得黑蛋滿嘴是血。黑蛋見王子民身材高大,自己未必能占到便宜,更怕事情鬧大進了派出所,他眼睛一眨,不緊不慢地把嘴角的血一擦,說:“兄弟,不是孟銅鎖讓我來找你,你能見得著我?他找你可是有要緊事的,到我那里說去。”
王子民聽說孟銅鎖有要緊事找他,半信半疑,跟著黑蛋到了他租的房子。
哪知王子民剛進房子,黑蛋便突然掏出把刀子朝他刺來。王子民早有防備,眼疾手快抓住了黑蛋的手腕,反手一扣,吼道:“我今天可沒睡著,你還下得了黑手么?”黑蛋惡狠狠地說:“我可是個亡命之徒。你的命還在,我把孟秀英也讓給了你,你還要怎么樣?”
王子民盯著黑蛋看了一陣,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窮兇極惡的人其實非常可憐,于是松開了手腕,說:“你回家吧,只要你以后不去糾纏孟秀英,我們的事就算了!”
黑蛋一撇嘴,說:“屁話,她已經嫁給你了……”
王子民說:“我哪里配得上她……”
黑蛋聽說王子民根本就沒娶秀英,心里又慌了,又舉起刀朝王子民劈面刺來,王子民順手抄起一把凳子,后退了幾步。黑蛋說:“王子民,你到省城是來找我的吧?你恨我對你下過黑手,是想找我報復吧?我黑蛋可不是軟蛋,敢拼命的!”
王子民吼道:“誰跟你拚命了?放下刀!”
黑蛋又說:“那你是想把我送進局子?告訴你,你活著我就不會判死罪,我一出來就擾得你和孟秀英一世不得安寧。”
王子民把舉著的凳子放下來,重重地坐下,說:“黑蛋,實話跟你說吧,我不會到公安局告你,因為我也做了虧心事……”
黑蛋滿臉驚訝地看著他。
王子民說:“你這么兇頂啥用?人一死,你就是一把灰!我妻子那么好的人,說沒就沒了……”
接著,王子民說起了他和妻子的故事——
“我和妻子都是在孤兒院長大的,我們一起讀完中學,都到了水泵廠上班。后來,廠子要倒閉了,我和妻子被買斷工齡,每人得了四千塊錢。我們本想用這筆錢做點小生意,哪想到,妻子竟得了尿毒癥。我妻子每個星期要做一次血透,錢很快花完了,后來連房子也賣了,又借了六萬塊的債,錢還是水一樣花光了。我走投無路,只好帶著妻子來到青松嶺,只盼著青松嶺上的好空氣能治好我媳婦的病……
其實孟銅鎖并沒有撞死我媳婦。我媳婦的病一天比一天重,眼看就不行了。這天,一個神婆路過青松嶺,她叫我扎個稻草人丟到公路上,讓這個稻草人代替我妻子給過往的車子軋,閻王把這個稻草人收了去,我妻子就會活下來。我本來不信迷信,可人到了絕境什么話都聽得進,當時如果有人說我躺在馬路上讓車軋過去,我妻子能活下來,我也會干。我用最細的心思扎了個最像我妻子的稻草人,放在馬路上,但這稻草人扎得太好,過往的司機都以為真的是個人,全繞開了。沒法子,我只好在天黑后躲在樹后,等車子經過時,突然把稻草人扔到車子前面……”
黑蛋眨巴著眼睛,說:“媽的,什么車禍呀,原來是這么回事!”
“稻草人讓孟銅鎖的貨車軋了,可我妻子當天晚上就在我懷里咽了氣……”王子民說著,臉上淚水滂沱。
黑蛋怔了半響,突然把手上的水果刀往桌子上一拍,罵道:“媽的,孟秀英都給你三千塊錢了,你居然還去古柳鎮敲詐!”
王子民慚愧地說:“我本來是去把三千塊錢退給孟秀英的,可到了她們家后,見她們家蓋著新樓房,日子過得那么滋潤,我突然心生妒忌,想敲筆錢還債……我是個小人……”
黑蛋跟著說:“沒錯,你就是個小人!”
“但那天晚上張飛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,還打算把孟秀英賠給我做媳婦,我慚愧得無地自容,準備不詐他們了,第二天偷偷溜回家去,可你黑蛋卻趁我睡著敲我幾凳子,把我往死里整……”
黑蛋翻著眼睛說:“誰叫你干壞事呢?像你這種人,就該沉到河里去喂魚!”
王子民說:“我干壞事遭到了報應,黑蛋你謀殺我也遭到了報應。做壞事都不會有好結果的,以后我們都好好做人吧。你不要再糾纏孟秀英,我們這樣的人,配不上她。”
王子民動了真情,說得言真意切,早把孟秀英的計劃忘到了九霄云外。他想,自己的故事頑石聽了都會點頭,何況黑蛋這個活生生的人。只要黑蛋重新做人,大家就都能過太平日子。
王子民哪知道黑蛋聽了他的話表面上裝出感動的樣子,表示一定重新做人,心里卻在嘿嘿冷笑。
黑蛋告別王子民,就搭了車直奔青松嶺。他悄悄在青松嶺下了車,躲在路邊樹林里觀察著小屋的動靜,直到路上過往的車子非常稀少了,才大搖大擺走到小屋前,敲響了門。
孟秀英這些時候除了每天給家里打打電話問黑蛋有沒有回來,就無事可做,只好耐著性子住下去,現在聽到有人敲門,忙端著油燈走到門前,問:“誰?”
“老子!”
孟秀英一聽是黑蛋,又氣又怕,連忙拿了根木杠子頂著門,然后吹滅燈,回到里間躲起來。
黑蛋見孟秀英不理他,一腳踢開兩扇破木門,他打著打火機,四處一照,點亮那盞油燈,端起來尋到房中,果然看到角落有一個稻草人,他把稻草人拎起來往地上一丟,看到了躲在稻草人后面的孟秀英,孟秀英轉身就往門外跑,黑蛋一把將她抓住,冷笑著說:“現在還跑啥?想去喊人嗎?”
秀英盯著黑蛋,問:“你來干什么?”
黑蛋的目光往秀英的胸脯一掃,說:“我早說過,我要娶你做老婆!”
孟秀英心里一顫,說:“黑蛋,我已嫁給王子民了,你就打消這個念頭快回去吧!王子民剛才扛著一桿獵槍打野豬去了,一會兒就回來……”
“哈哈哈,到現在你還騙我。告訴你,王子民在省城啥都說了,他也不是什么好東西……”黑蛋一陣獰笑,指指地上的稻草人,把王子民給他說的一股腦兒全告訴了孟秀英。
隨著黑蛋的講述,孟秀英心里的疑問一個個解開,不由得她不信。她只覺得自己在做一場夢。
“秀英,今天連老天都在幫我。你還是老老實實嫁給我吧。”黑蛋說著,手又朝孟秀英伸過來。
秀英打開黑蛋的手,哭喊道:“你這個流氓!”
黑蛋得意地一陣狂笑,說:“我們今天先把夫妻做了,明日回家,再扯個結婚證……”
一邊說著,一邊就動手解孟秀英的衣扣。孟秀英猛地低下頭,對著黑蛋的手死死咬去。黑蛋慘叫一聲松開手。孟秀英拔腿便朝門外跑,可一只腳剛跨出門,便被黑蛋抓住頭發拽了回來。
黑蛋把孟秀英拖回屋子,用繩子捆住她的手,封了她的嘴巴,一把將她推到床上,正要施暴,忽然聽到屋外公路上傳來汽車喇叭聲,側身一看,一輛車停下來,王子民下了車,正朝這邊走來。他心里一驚,連忙吹滅油燈,操起一根木杠,屏息斂氣躲在門后。
原來王子民覺得自己說服了黑蛋,便打孟秀英的手機讓她回古柳鎮,不想孟秀英因為在山上不能給手機電池充電,為了省電平時都關著機,只在給家打電話時才打開手機。王子民打不通孟秀英電話,就請了假連夜坐車趕回青松嶺。他站在門口喊了幾聲“秀英”,見沒動靜,便自言自語地說:“屋里剛才還亮著燈啊,怎么會沒人?”一邊說著,一邊走了進來。哪知他腳剛踏進屋子,一根木杠便“呼”的一聲砸在頭上,一頭栽倒在地。
孟秀英在房里把外面的動靜聽了個一清二楚,知道大事不好,再也顧不得上衣已被撕開,她跑出來,猛一下沖出了屋子。
這時黑蛋正在彎腰查看王子民有沒有死,見孟秀英跑了出去,立即起身追趕。秀英順著山路往前跑,只盼著這時趕快有輛車子開過來,可老半天也沒見車的影子。黑蛋本來加快一步就能抓住孟秀英,但這時只不緊不慢跟著孟秀英,想,我先把你累個半死再說!
孟秀英的手還給繩子綁著,本來就跑不順,后來越跑越吃力,這時她的烈性子又火一般在心里燒了起來,想,我為什么要跑?最多一條命,跟這壞蛋拼了!這樣想著,她猛一個轉身,不想她轉得太急,腳下碰到塊石頭,一下就仰面摔倒了,而這時黑蛋正順著跑上來,說時遲那時快,孟秀英突然想起電視里播出的兔子蹬踢抓它老鷹的那招“窩心腳”,于是雙腿一彈,朝黑蛋心窩猛地一蹬,只聽黑蛋一聲悶哼,整個身子朝上一彈,麻袋般摔在地上,再也動彈不得。
再說王子民,他昏厥一陣子后又醒了過來,爬起來奔出屋子,看到前面有兩個人影在奔跑,就顧不得頭暈眼花,跌跌撞撞跟了過去,正好看到孟秀英使出“窩心腳”將黑蛋蹬翻。
孟秀英這一腳正中黑蛋要害,黑蛋好半天才從昏迷中醒來,發現王子民正用他剛才捆孟秀英的繩子在捆自己,急得吐出了一口黑血,哀求說:“子民哥,秀英姐,千萬別送我去局子,我們的事,還是私了,私了啊!”
孟秀英狠狠地啐了他一口,說:“你還想鉆私了的空子?做夢!”
黑蛋被送進公安局后,辦案民警了解了整個案子的來龍去脈,孟銅鎖雖然撞的是稻草人,未犯交通肇事逃逸罪,但有肇事逃逸的用意;王子民雖然有敲詐行為,但最后良心發現終止了犯罪。警察把他們傳訊到公安局,狠狠訓了一通,并讓孟銅鎖和王子民作了深刻的檢討,把他們都放了出來。只有黑蛋因為故意殺人和強奸未遂,進了大獄。
案子結了,但幾個當事人心里都不平靜,孟銅鎖說:“我總算明白了,人啥都能做,就是不能做虧心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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